阿锦

宝贝们都是甜的
补档在同名wb

【坤廷】如果你爱我

——全文1.5w,需要用点时间才能读完。

——现实衍生,脑洞产物,半真半假,看看就好,不要上升。

——伪破镜重圆|双向暗恋|互为梦想|有甜有虐|he

——之前的梗,但是感觉不填的话要过期了,而且我自己很喜欢,所以填了。

——两个人都是小神仙。

——BGM推荐——如果你爱我(朱正廷)

  

 
 

以下正文

 如果你爱我,如果你爱我,我一定是,世界最幸福的。

  朱正廷特别喜欢一首歌,那首歌的名字叫如果你爱我。

  毕雯珺说,朱正廷特别喜欢这首歌,从他们做练习生的时候,他刚认识朱正廷朱正廷就在唱这首歌,现在还唱,一直都在唱。

  

  凌晨,蔡徐坤听到朱正廷沙哑性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穿过耳膜,沿着他的神经缓缓的爬满大脑,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起来,他忍不住抽出一只手按上胸膛的肋骨,企图压下那点儿苦涩的躁动,怀里的人却因为他这个动作窸窸窣窣的动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坤?怎么了?要起床了吗?”

  蔡徐坤把人往怀里按了按,低头吻他的额角,轻声而又温柔的出声。

  “没有,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

  兔子的头发早已经长回了可称蓬松的长度,软软的乱成一团推在头上,朱正廷往蔡徐坤怀里钻了钻,用他特有的口齿不清却似甜糯似蜂蜜奶油的嗓音说。

  “嗯,坤最好了。”

  听啊,和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一模一样的音色。

  朱正廷蹭了两下,在男朋友的胸口触碰到一丝凉意,眯缝着眼睛看到蔡徐坤耳朵里塞了耳机,细细长长的线蜿蜒在胸前,蔡徐坤见他抬头,又低头看看他看看耳机,伸出细长的手指把冷白的数据线扯到一旁,揉揉兔子的头发想把人按回怀里。

  朱正廷挣扎着躲开,从人腰上抽出温热的手,拔了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里面传来的却是自己的声音,朱正廷一愣,嘿嘿得意的笑了两下,才用挺翘的鼻尖抵住蔡徐坤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句奶音。

  “我以为你在听新歌的DEMO,没想到你在听我唱的歌。”

  他蹭了蹭蔡徐坤的鼻尖,把两个人耳朵上的耳机都拔出来,绕啊绕的缠成一团,又压着蔡徐坤伸长手臂过去把音乐关上,然后勾住蔡徐坤的脖子看他的眼睛,清浅细碎的光闪在眸子里。

  “那就不许听了,我人在这儿,你却要听歌。现在,你要么睡觉,”顿了一下,朱正廷红了红耳根还是把话说完。“要么睡我。”

  蔡徐坤看着朱正廷美丽的耳朵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纤长卷翘的睫毛往下垂,在他白皙娇嫩的脸颊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压下心底的异样,欺身上去吻住了兔子的嘴巴。

  

  是的,蔡徐坤和朱正廷在谈恋爱,蔡徐坤牟着劲儿拼了四个月,除了成功获得了他应得的C位出道,还收获了美丽的亲密爱人。

  后来他多次提到这四个月,称之为生命中的奇迹四月。

  

  那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两个人一路发糖不止,坤廷超话一度在CP榜上居高不下。

  无论嗑不磕,一些互动路人看了都要说:蔡徐坤对朱正廷好宠,他肯定好喜欢朱正廷吧。

  

  每每朱正廷看见这种言论,都很是不满的扁嘴,一路往下刷非要找到一句朱正廷也很扛旗的评论才罢休。

  为什么要说蔡徐坤肯定好喜欢朱正廷,明明是朱正廷更喜欢蔡徐坤多一点。

  可是——

  朱正廷抚上脖子上的项链,眼神有一些失焦。

  最近,蔡徐坤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朱正廷了。

  

  他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稳重,越来越体贴,对朱正廷的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让朱正廷想到一个词:相敬如宾。

  这不是一个好词,起码在相爱的人之间不是。

  这种相敬如宾不是那种碍于公司的利益牵扯不可以在镜头面前表现亲密,那种感觉朱正廷知道,大厂时期被公司和节目组警告的时候,他们着实伪装过一阵子。现在的相敬如宾,是真的礼貌又疏离,无论有没有镜头,无论周围有没有人。

  他和尤长靖说起的时候,尤长靖说:麻烦你躲开我再让他温柔吻你的时候再说这个话吧。

  

  朱正廷闭了嘴,但其实他想说,是啊,你也看到了吧,他连吻我的时候,都很温柔,以前他也对我温柔体贴,但是在小事上耍赖撒娇却也是常态,之前他见我撩衣顶胯,吃醋生气,我哭着说不要了他还是把我按到床上做到我手脚发软,可上次我不过喊了一句累,他都乖乖掖好被子去浴室冲凉水。他现在只为我好,熨帖的仿佛一个完美定制的机器,只在做我的好男朋友,而不是跟我谈恋爱。

  他上一次跟我撒娇要开黑打一个游戏,已经是三个月前了。

  

  他变得不再向我讨要什么,而是一味的付出。

  好像亏欠于我所以补偿,可是,他有什么欠我的呢?

  除非是,他不爱我了,却不忍心对我说?

  
海的另一边,有我的思念,是苦是甜,是哪一种感觉。

  朱正廷想起第一次见蔡徐坤的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站的水杉树似的直,拉着大大的行李箱,青葱般的手指纤细且骨节分明,只是内侧泛着一些不正常的猩红,这只集美丽与可怖于一身的手,捏着一张通知单,咬着唇站在学校的主干道旁,看似迷茫却没有张口向任何一个来往的人问路。

  朱正廷突然有一种天外飞来的心酸,他走过去,低了头问他。

  

  “你找谁?是不认得路了吗?”

  

  蔡徐坤抬头,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发出一种惊艳的光,然后又因为羞涩慢慢暗下去。

  “嗯,教务处,我找不到。”

  

  朱正廷裂开嘴笑,手覆上蔡徐坤的拉杆箱,甚至和他的手指有些许的触碰。

  “我帮你拿,我带你去,我就是上戏的学生,我知道教务处在哪里。”

  

  蔡徐坤天生羞涩又好强,有洁癖又尘螨过敏,不愿意不喜欢或者说不擅长也不能与太多人交往,所以长时间习惯于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一个人学吉他,一个人学音乐,一个人学制作,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什么事情都靠自己,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热情如火,以一种不容抗拒的热烈,蹭到他身边,说:

  “我帮你。”

  踽踽独行十几载,忽而见你,便见人间三千灯火,俱落眼中。

  

  但是朱正廷不知道,他这时候还是父母家姐捧在手上的明珠,是老师同学心里的舞蹈天才,是所有买了票看晚会人眼中翩翩起舞的仙子,他不知道蔡徐坤因为他这一句话起了什么样的触动,也不知道,后来的他,为了这一面,去尝尽了这世间他从未受过的千百般苦。

  

  朱正廷是个颜控,又是个热心肠的,他叽叽喳喳的在蔡徐坤旁边跳跃,以十句换一句的对话方式在知道了这个小学弟不是学生,是个小明星,是来学一阵子表演就会走的同时,把自己的身高喜好,专业姓名,导师班级交代的清清楚楚,不过小孩儿低着头抿着嘴,礼貌的勾着嘴角,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你好厉害,这么小就一个人出来闯荡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要是落在我身上,我肯定会哭。”朱正廷柔秀的脸上带一种温情怜悯的神色,他偏头认认真真的看,也认认真真的说:“你这么努力,以后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蔡徐坤被他干净明亮的眼睛看的心颤,头一次开口向别人解释自己的梦想。

  “我不是想当大明星,我只是喜欢唱歌和舞台,想让更多的人听到我的歌看我的表演。”

  

  朱正廷是个跳舞的,他家里人虽然都生的好看,但确实没有从事娱乐行业的,他不懂蔡徐坤口中所说两种情况的分别,他只是看到少年清澈透亮的眼睛,意识到这两种情况应该是截然不同的,而且很多人认为他是前一种,而事实上,他是后一种。

  所以他点点脑袋,说:

  “你以后一定会站上很大的舞台表演,然后有很多人听你唱歌。”

  

  这只是他们众多谈话中的一隅,很快就被其他杂七杂八的话题扯盖过去了,所以朱正廷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打人。

  

  “蔡徐坤这臭小子真不要脸,不就是仗着几分好看骗骗女孩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明星呢?一场戏别人都演一两遍,偏他自己过了五六遍,炫耀什么呢。”

  “哎,这话可不好说,我听说他这次出去就会拍戏呢。”

  “那又怎么样?他们这些人,和会所里卖脸的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想赚钱吗?”

  “你说得对,呸!恶心。”

  

  ——“哎,朱正廷?”

  

  拉扯到教导处的时候,两个男生依旧叽叽歪歪不停的叫着痛,而朱正廷身正条靓的站的直楞楞的,一身正气目视前方,仿佛一个宁死不屈的战士。

  舞蹈系的女孩子们都过来看,乌央乌央的将教导处围了一圈。

  

  “他俩是表演系的,你是咱们舞蹈系的,你怎么会和他们打上架呢?”

  教导主任见来告状打架的参与者中有朱正廷,把擦得干净明亮的眼镜架到鼻子上,上上下下仔细看清了朱正廷身上没有伤口,才出了一口气坐回座位上开始问话。

  

  “他们骂人,该打。”

  “我们又没骂你!”

  “闭嘴!你们老师是谁?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不管你们骂谁?骂人就是不对的不知道吗?”教导主任抖了抖胡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偏心,又接了一句:“当然,打人也是不对的。”

  

  朱正廷想到男孩儿说唱歌时候眼里璀璨晶莹的流光,在教导主任的暗示下还是将头扭向一边,咬着牙不道歉。

  “我没打错,他们出言伤人,我不道歉,但愿意接受处分。”

  

  教导主任的胡子又抖了抖,叹着气把三个人都训斥了一遍,然后一个处分也没记。

  

  同学们一哄而散,没有人上前问朱正廷为什么打架,因为他在学校的人缘其实并不好,老师们对他的偏爱让很多人都心生不满,却没有想过,朱正廷每次都表明了愿意接受处分,每次考试之前也都深夜熬在练习室把编舞顺了很多遍。

  偏爱不是他愿意要的,荣誉是他自己辛苦获得的,但人们都只看到老师的偏心,然后说那是朱正廷的过错。

  好在,朱正廷差不多习惯了。

  

  可是朱正廷要在大礼堂演出的消息一放,人们又争先恐后的去抢票,那两个内涵过蔡徐坤也没少人身朱正廷的男生,甚至在贴吧公然明码标天价贩卖朱正廷演出的门票,毕竟这是朱正廷第一次在本学院外,面对全校演出,很多人想看,他们便可以理所当然的捞到很多油水。

  这样的人也不止他们两个,反正,人们总是厌恶玫瑰花的妖艳,却又企图拿它去交换美丽的爱情。

  

  可是当他们系的女生也在演出的时候为朱正廷欢呼,甚至在演出结束后问他们有没有朱正廷的联系方式卖的时候,一群不学无术的男生又将用朱正廷赚的钱甩到另一群不学无术的男生身上。

  “这才开学多久啊,一个大一的新生,就敢在学校这么浪,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新仇旧恨,这次,让他一并还了。”

  

  纵然朱正廷有些功夫,但终究双拳难敌四脚,捂着肚子从小树林出来的时候,不期看到蔡徐坤的脸。

  “怎么?你也是来找我事儿的?我对你们表演系的女生其实并没有兴趣。”

  对你有兴趣而已。

  

  蔡徐坤冷着脸把人扶起来,伸手欲抹朱正廷嘴边的血,被朱正廷的小臂一挡。

  他记得蔡徐坤说自己容易过敏,还是不要乱碰。

  蔡徐坤绕过去,把那点猩红抹掉,说:“大合唱排练的时候,我没见过你。”

  朱正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晚会结尾的大合唱,却还是回道。

  “是替补,临时有人没来,老师说我嗓子有那个条件,跟着和声就好。”

  “那我们算是合作过了?”

  “啊?”

  蔡徐坤摇了摇头,说:“我要走了,我还有比赛,还有其他的训练,还要进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学表演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其实朱正廷身体底子很好,今天虽然以少战多挨了打,但是并不严重,可是现在却突然泛起辛辣生硬的疼,好像伤到胃了,不然怎么酸涩滋滋的翻涌上来,梗在肺叶里,让他有点吸不动气,干燥灼热的喉结一滚,说话的声音都沙哑了。

  “也是,你本来也不是来上学的。”

  “你是要上大舞台唱歌的人。”

  “加油呀。”

  

  大一下学期,十九岁的朱正廷接过乐华娱乐的橄榄枝,远渡重洋抛弃生来的优渥去当食不能果腹,睡不能安寝的练习生。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毕竟朱正廷的外貌和能力让他一直在感情和事业上一直都顺风顺水,追他的人不在少数,想签他的公司也是前赴后继,可朱正廷从小就喜欢跳舞,从小就希望能当一名舞蹈家,接连拒绝过许多公司的邀请,连星探都在签约的时候开口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现在就签吗?”

  “签了以后能上舞台吗?”

  “能。”

  他没有再犹豫,用力的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我们会相见,我说我爱你,会不会太直接。

  可是朱正廷绝对没想过他要受这样的苦。

  空投到韩国以后,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公司就把他们扔进了练习生特训营,每天十点钟起床,从十点钟到一点钟上第一次舞蹈课,上完之后休息一个小时吃完饭,两点开始健身,健身到六点钟,健完身之后再吃一个小时的饭,七点开始上第二次舞蹈课,然后上到晚上十二点,舞蹈课上老师会布置一个作业,然后下课之后开始做那个作业,做完作业差不多已经凌晨六七点了,洗漱之后沾床两三个小时,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循环。

  

  刚开始的时候,学过十多年中国舞的身体让他可以把WAVE做的很好,却总是力度不够,每次甚至都要比别人还晚才能完成作业。

  所以他真的像当初所说的那样,躲在房间里哭着跟姐姐打了五六个小时的电话,倾诉自己的辛苦,可当被问起要不然放弃吧,回来吧,不要上舞台了的时候,朱正廷又咬着牙说不。

  坚定的信心就在那里,在日常的练习中。其余的一切都如系游丝,都由一些毫无可取之处的意念左右,可不能停留在脑子里。最重要的是练习,练习,再练习,唯有增长实力,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终于等来机会。

  被选入上节目仅有的五个名额之一的时候,朱正廷加大了练习的强度,几近不眠不休的在给自己的肌肉打上编码,让他们记住每一个应该记住的舞蹈动作。

  可这个世界上向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仅仅是第二轮淘汰,他就被从出道阿名单上撸了下来。

  一瞬间天雷滚滚,铺天盖地的绝望如诡谲喷薄的火山肆虐点燃他的心肺,企图一把火把他们烧个干净。知道千人联名雪藏信事件的第二天,浓雾弥漫,短暂的暴雨倾泻而下,随后酷热跟踪而至。练习室像一座耸立在高原上几乎不朝向大海的城市,气氛阴郁,死气沉沉。

  朱正廷死尸般僵躺在宿舍的床上,感觉自己的脉搏好像变得极为细弱,稍一动弹就会骤然死亡。

  

  星动亚洲前十选手要来韩国特训的消息紧随而至。

  像甘霖,像雨露,哗啦啦浇到久旱的土地上,于是惊蛰一般,万物像被母亲乳饱了的婴孩,在朱正廷的心里生机勃勃,活蹦乱跳起来。

  朱正廷被这消息撑着爬起来,其实本来他做事都是专注认真坚持不懈的,虽爱哭却倔强,认准了的事情摔得遍体鳞伤也不改,所以哭是要哭的,丧也是要丧的,难过也是要难过的,但是黯然销魂之后,一定还会爬起来做事。

  更何况,朱正廷瞒着所有人溜到隔壁的练习室,于众多男生中惊鸿一瞥,心满意足的看到想看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

  老天对你这么好,都不要你自己调节情绪,捧着治病良药送到你嘴边,你还不咽?

  只不过这次,朱正廷管住腿闭上嘴,到人家走的那一天也没上前说一句话。

  

  黄昏瞬息即逝,然后逐渐被夜幕覆盖,初升的星星出现在轮廓尚清晰的天际。但很快,大街上的大片灯火和光怪陆离的霓虹就会出现,把人间照的亮堂,把天空映衬的一片漆黑。

  大家都说,朱正廷真是想红想疯了,刚从地狱里捞出来,又在火炉里跳的起劲。

  朱正廷很开心,这种误会和诋毁,他肯定听过不少,如今,也有人这么说自己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更进一步了?

  

  离别的时候很快到了,星动亚洲的选手本来也是特训,不会在韩国停留很久。

  公司也应景的给他们放了一回假,几个小的叽叽喳喳的叫着出去,朱正廷算好了人应该已经离开,才在朋友的拉扯下出门。天气早已经好起来了,太阳已把最后几次大雨留下的水洼吸干,蔚蓝的天空射出一道金黄色的光,在翻滚了热浪里似乎能听见飞机的轰鸣。

  朱正廷对他的练习生伙伴说。

  “我想回国。”

  
云和天离别,没说过再见,因为有风,为他带去思念。

  再次参见同类型的比赛的确压力很大,可朱正廷已经做了太多的准备,前面是刀山,他得爬,是火海,他得趟,总归是要上的。

  他甚至和同他做了同样选择的弟弟说:“这次,我们一定要一起出道。”

  虽然他已经将近半年不能在网上搜到那人的行程,但是他信少年眼里的光,便从不去想他会放弃。

  于是不期而遇。

  

  那一天,蔡徐坤穿的衣服是宝蓝色的,宝蓝色的绒毛大衣,可朱正廷却觉得他是一抹红,是一支玫瑰,手臂长腿摆动的时候,整个演播厅都被玫瑰的甜香充满,那甜香漂浮在他们座位上空,是朱正廷一伸手就能碰到的高度。

  第三次了,朱正廷想,蔡徐坤,我第三次遇见你了,这次,能给个机会吗?

  小男孩不再是当初的小男孩了,学长也长成了仙子模样,不变的是那份心动,一如既往一往无前的敲击人的心脏,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渴望,渴望喷薄而出的爱意能够将对方点燃,然后拉着人一起坠入情爱的地狱。

  可是,他还记得我吗?

  

  已经只剩最后一个人了,朱正廷想,他怕是不会选自己了,早知道就不跟他争C位了,他早该想到他看重自己的梦想似生命,不可能允许强劲的对手与自己同组。但朱正廷又有些委屈,公平竞争是尊重,而且我都说了借你两只,你还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好吗?

  “和我合作过的,朱正廷。”

  愣愣抬起头,朱正廷长大嘴巴用手指指向自己,抬眼就看见蔡徐坤的笑,一如从前,乱人心曲。

  

  “周锐!”

  “干嘛?”

  “我新做了头发。”

  “所以呢?”

  “你觉得我的新发型好看吗?”

  周锐停下弹吉他的手,满腹狐疑的抬头看蔡徐坤,嘶了一下,然后说:“好看啊。”

  蔡徐坤点点头,笑呵呵的说了句谢谢,肉眼可见的开开心心的出去了。

  

  周锐看着蔡徐坤消失在门边,伸手拍拍上铺的床帮。

  “昊昊,你有没有觉得坤坤变了?”

  “怎么变了?”

  “变礼貌了?”

  “坤坤哥以前不礼貌吗?”

  周锐迟疑起来,他不能说蔡徐坤没有礼貌,这个说法不准确也不公正。蔡徐坤只是内向,寡言少语,不怎么主动跟别人搭话,但别人说话的时候也都会礼貌回应。

  可是最近,他好像很开心,甚至在这个习惯上发生了变化,就像刚才,他竟然主动问自己觉得他的新发型好看吗?还串去了木子洋的宿舍。

  蔡徐坤向来是个饱含自由主义色彩的人,别人睡觉他起床作词,别人起床他把衣服挂满床铺隔离出一个小空间睡觉,他本意好像不愿与人交往,最近却突然活跃起来。

  虽然这才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该有的状态,可实在不像蔡徐坤做的事情。

  这变化不可能是自然而然发生了,一定有什么缘由。

  

  或许是因为他们日渐熟悉了?周锐甩了甩自己的披肩长发,又拨弄起自己的吉他来,觉得自己是大他们几岁还真成老妈子了,一天到晚咸吃萝卜淡操心。

  

  后来PPAP结束后蔡徐坤受邀采访,被问到舞台上为什么对朱正廷挑眉。

  一个不太难的问题。

  更何况蔡徐坤已经成长了,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能够在遇到大多数记者刁难的问题时措置裕如,但这个问题,他眼神左左右右一恍惚,脱口竟说了句。

  “按理说你们不应该看到的。”

  

  可是这些朱正廷都不知道,他一不会找着周锐问蔡徐坤的日常作息生活习惯,二不会关心蔡徐坤为什么冲他挑眉又是怎么解释这个挑眉的。

  他忙着调节和蔡徐坤飞速发展的关系,忙着充实优秀自己到谨小慎微的地步。

  没办法,他害怕,害怕这次不能出道,害怕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相遇,害怕这一切都是上天临时起意的赏赐。

  

  然而,一说公布排名,一说开始淘汰,朱正廷发现,谁和谁都一样,都得设法对付新情况,你可能这次留下来了,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

  就这样,原本属于个人的感情,比如,我今天的舞没有跳够20遍,我感觉自己虚度了光阴。这种感觉突然就变成了所有练习生的共同情感,而且还夹带着担惊受怕——那是能够完美感同身受的来自练习生内心最主要的痛楚。

  朱正廷看向蔡徐坤的后脑勺。

  他会吗?他的成绩这么好,跳舞这么好,rap这么好,他会担心走不到最后吗?

  好在不怕,蔡徐坤的名次是一骑绝尘的。

  可朱正廷的排名虽然一路稳在出道位上,口碑风评却开始有倾落之势,甚至大多数的谩骂和造谣污蔑,因为一次选人选歌,都把归属权推到了蔡徐坤身上。

  

  生日事件又把这一趋势推上高潮,朱正廷变得极其没有安全感,要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才敢出门,也一度拉开了和蔡徐坤的距离,天知道,这些时日他冠着朋友之名与蔡徐坤的每次触碰,都让他心悸不已,可别人不但要骂他,还要骂他对蔡徐坤不好,他怎么会呢?他怎么舍得?可是他又忍不住怀疑,是否真的不好,是否他真的会害到蔡徐坤,还没等他自我纠结出结果,好朋友就神神秘秘的叫他出去。

  他捏着头上被别人嘲笑幼稚的帽子,于人堆,鲜花,玩偶,气球,蛋糕后面,看到摄像头,看到蔡徐坤。

  

  他别了眼尽量不去看蔡徐坤的眼睛,却在录制结束后被人拉住,拽到摄像的死角塞进手里一个红色气球。

  “朱正廷,你生我的气?”

  “为什么生气?”

  “我的粉丝骂你。”

  “那你也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

  “他们说我在害你。”

  “你会害我吗?”

  “我宁愿害我自己。”

  那一天,有粉丝拍到朱正廷的路透,绒帽子上系了一个红色的心形气球,笑的像春日的桃花,烂漫又雀跃。

  

  于是蔡徐坤偏对着镜头和朱正廷亲近,亲近到番番拿着番茄砸人。

  “蔡徐坤你能不能和朱正廷分开一会儿,你粉丝吵着要看你的视频你知道吗?”

  哦——

  公司和节目组说,他们这个小团体不能抱,太影响营销了。

  蔡徐坤气不过,在选管拍周锐和小钱打雪仗的时候,戳着朱正廷喊强行入画。

  “他们好幼稚哦。”

  “哈哈哈哈。”

  蔡徐坤,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对你,不是友情啊。

  

  对着镜头练习自己的动作,门口窸窸窣窣响起衣角擦墙而过的声音,朱正廷回头,看到蔡徐坤贴着墙冲他说嗨。

  他笑的很坦荡,尽管他那贴墙跟走路和悄悄溜进房门的动作恰和坦荡相反。

  这副样子落在朱正廷眼里,简直可爱的不得了。

  “怎么,还是不想被剪镜头,学乖了?”

  “你这个SOLO这么好看,得让他们把花絮剪进去。”说着又贴墙蹑手蹑脚溜到角落,抬头一看,放松下来。“还真坏了。”

  尤长靖早告诉告诉他戒烟组练习室的摄像头坏了还没修,只门口那个还好着。

  “对啊,所以你来不来我应该都没有花絮镜头了。不过你要是想来我们教室偷东西嘛,就比较方便了,可我们教室现在只有维他命水。”

  蔡徐坤嫌恶的看了一眼维他命水,走到人身边,大大方方的把手扣到人腰上,贴近了朱正廷的耳朵才说话。

  “东西没什么想偷的,人却有一个。”

  朱正廷脸一红,伸手要打他。临了想起来丞丞和Justin吐槽他手劲大,于是收了势只把蔡徐坤的手拽开了,“你知道你的CP遍地开花吗?乱说话的习惯能不能改?”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别人也这样?还有,是谁的CP遍地开花,是谁比较喜欢乱说话?”

  朱正廷心一跳又一噎,上句想问那你为什么对我特殊,下句又想怼说自己不是乱说话只是嘴瓢,嘴巴利索的蔡徐坤却已经说完了下一句。

  “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有恃无恐。”

  一捧凉水兜头浇下,朱正廷僵硬的拍拍蔡徐坤的肩膀,说“做兄弟的祝你幸福。”

  

  后来朱正廷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再抽蔡徐坤——

  算了,舍不得。

  

  小哭包哭唧唧的拥上来,手臂把他拥得紧紧的,勒的他都有点喘不动气,朱正廷把人拢在怀里,温柔的说不要哭,小哭包不仅哭的更厉害,甚至不松手,还把腿往前挪进他腿缝,哼哼的抱的更紧。

  把朱正廷搞得心都要碎了。

  不要哭啊,我见不得你哭,去啊,上去,坐到你的位子上,那是属于你的荣耀,我亲眼看着你成长,看着你努力,我做最有力的证人,说最铿锵有力的证词,蔡徐坤,你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落下的琴弦,你如何听见,这旋律弥漫,记忆中你的脸。

  成团,抽宿舍,准备飞美国集训,九个人沸反盈天,把大别墅闹得像当初一百个人还在的时候一样,好容易收拾完围成一圈选队长,蔡徐坤以8票高分获选,朱正廷塌着腰爬过去翻票,把另外七个人扫一圈。

  “你们都选蔡徐坤?他虽然实力强,但这么奶的性子却怎么好当队长?”

  七个人,哦,不,八个人目光齐刷刷打向他,众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身为巴比龙组组员的Justin率先发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正廷你知道吗?你是在说坤哥奶吗?”

  “我就说朱正廷傻吧你们还不信。”这是范丞丞。

  在范丞丞差点惨死在朱正廷手下之前,蔡徐坤搂着腰把人抱走。往床上一扔欺身压上去,“正正,如果范丞丞说的不是真的,你这么吊着我就过分了。”

  朱正廷扑腾扑腾的睫毛扫蔡徐坤的脸,眼睛忽闪忽闪看蔡徐坤的眼。不明白为什么好像被什么蒙在鼓中的是自己,被兴师问罪的也变成是自己了。

  “你说的心里喜欢的人,是我?”

  

  半夜,朱正廷扶着腰起来喝水,路过客厅的时候走过去,把自己的那张票找出来,恶狠狠的划掉自己的名字然后写上蔡徐坤。九票,给你九票,什么他娘的奶,蔡徐坤就是头狮子,还是那种饿了十九年没尝荤腥的狮子王。

  

  多年夙愿终于实现的满足感让朱正廷刚开始那阶段总是置谨慎于不顾,只凭内心的愿望让大脑得到多巴胺的奖励,甚至在镜头和众人面前抢他送给蔡徐坤的魔法棒,然后被人追着喊幼稚,撒娇的时候也不注意镜头,搂着人腰在怀里晃,但没过多久,朱正廷就明白过来,他这样做是在把自己和蔡徐坤都往火坑里推,便下定决心续演不熟剧情,只在偶尔太过激动的时候失控过一两次,更多时候在镜头面前都能维持良好的队友情。

  可小狮子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是现实所限,他恨不得把朱正廷叼在嘴里四处晃悠,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只兔子是他的猎物。

  朱正廷出言提醒他,小狮子就变回奶兮兮的样子,眨巴着眼睛亲他。“我就是忍不住对你好嘛,而且我有注意啦,也没有很明显吧。”

  朱正廷真想把的登顶的CP超话甩到他脸上,然后怒斥:你装什么装,你奶不奶我不知道,我的腰还不知道吗?

  可是他不会,他爱极了蔡徐坤,爱他努力认真的样子,爱他冷冽严肃的样子,爱他耍赖撒娇的样子,爱他温柔霸道的样子,爱他吃醋生气的样子,爱他柔情蜜意的样子。蔡徐坤有一千副面孔,朱正廷爱一千零一种,多的一种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

  算了,从他不过和小鬼同吃一碗泡面蔡徐坤就不动声色的泡了四种不同口味的泡面堆到他面前的行为来看,舞台上拉拉衣服跺跺脚,的确是有在注意。

  毕竟狮子座的人,他的东西,你只是看一眼,他都觉得是在抢。

  

  但爱与梦想都要棋逢对手并不代表爱与梦想可以并行实现,公司的合约问题让他们有不同的行程,见面会开始就陆陆续续面临大大小小的分离,起初起初朱正廷是毫不在意的,蔡徐坤对他的不舍和想念都溢于言表,而且在追逐蔡徐坤的过程中,他也从新的身份里获得了成就感和快乐。

  他笑着对蔡徐坤说,当初为了你选择当练习生真是没错啊,你不知道,我跳舞跳到手指都抖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的时候,一想到你就在隔壁努力,我觉得吃菜都带着肉香。

  蔡徐坤瞪大了眼睛看他,然后吻他。

  

  蔡徐坤拒绝了花路邀请的时候,朱正廷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初小崽子因为要筹备新歌专辑MV,练习室里昼夜劳作,食光的拒绝消息,还是朱正廷抱着电脑给姜总发的。可是朱正廷笑着说这次他总算可以一起出去录节目的时候,蔡徐坤摇摇头,温柔的道歉。

  “对不起啊正正,我有事要忙,去不了了。”

  可朱正廷清楚的知道蔡徐坤没有那么忙,不去的理由只剩下不想。

  对啊,你听他叫正正,自己的乳名被扒出来以后,除了公共场合,他几乎没再叫过他正正,现在他俩躺在一张床上,蔡徐坤却张嘴叫他正正。

  朱正廷觉得自己完全沉浸在人类愚蠢的自信里,是什么让他觉得这样多的分别和这样少的联系能维持一断不长的感情?

  自信是好事,朱正廷对自己说,可是蔡徐坤对你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你该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而不应该盲目自信着。

  成团初期他以为四个月的共同生活和在千万人面前互相吐露的爱意能够支撑他们走过以后数年的分别,见面会的甜蜜又让他幸福的几乎晕眩。可是他想错了,他还多了份经年的暗恋,可蔡徐坤没有。爱情如果还不够坚实,就应该由交流,相处和肉体连接在一起,而不是定期交换的“你好,想你,爱你”等冰冷的问候语中。

  是他爱的太多了,就以为蔡徐坤对自己也有那么深的爱,事实上,从确定关系到现在,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不说,就算蔡徐坤是真的喜欢他,他们亲密相处的时间甚至不到三个月。

  

  蔡徐坤打电话让他小心新西兰的太阳的时候,朱正廷背对着灿烂火热的阳光说。

  “蔡徐坤,我们分手吧。”

  远处丞丞和小鬼还在闹,尤长靖费力的牵着大狗,喊他们两个不要踩到花花草草,王子异蹲在一个红色的大盆前,洗等会儿要吃的菜。房车旁的帐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一群不知名的鸟从蔚蓝的天空中组队成群的飞过,遮了一会儿朱正廷头上的太阳,节目组喊他别打电话了开始拍摄之前,话筒里传来蔡徐坤一如既往温柔稳定的声音。

  “好。”

  他同意了,蔡徐坤同意了。

  

  这一整天里,朱正廷每想一次蔡徐坤就感到轻微的晕眩,偏生他看见什么都能想到蔡徐坤,相机是,盘子是,柠檬是,连自己的手都是,而且晕眩有增无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不说分手他还有哪怕没有爱却还有温柔的蔡徐坤,可是分手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追了四年的梦,一下子镜中花水中月似的,都像是幻象。

  

如果你爱我,如果你爱我,我一定是,世界最幸福的。

  

  北京时间2019年3月9日,距离nine percent二巡首场还剩9天。

  全员召回大别墅,紧锣密鼓的进行舞蹈排练。

  宿舍还是原来抽签分配的,王炸的宿舍却不再一如既往地经常只住两个人。

  当然王子异和蔡徐坤的宿舍也是,他第四次踱步路过蔡徐坤宿舍的时候,王子异说“坤坤打电话说住酒店了,你不知道吗?”

  尤长靖撕扯着脸把王子异拽出去,小孩儿们还小,异俊两个又是直男思维,感情出了问题的事情,他只和尤长靖讲过。

  

  住酒店了?因为他吗?为什么他不知道?他们不是有群吗?为什么不在群里说?

  朱正廷带着明知道答案的疑问来来回回两次走进蔡徐坤空荡荡的宿舍,企图从里面感到一些温暖,他明白这样做有点愚蠢,因为空荡荡的宿舍没人,是冷的。

  好在他从蔡徐坤的床头翻到一本PB,冰凉的心多少有了点慰藉,瞧,起码有过不是。是他没珍惜,没抓好,所以才溜走的,但确实是有过的。

  

  天渐渐黑了,尤长靖一进去就看见朱正廷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本摊开的PB,是坤廷家站子的,朱正廷拿小号抢甚至逼一群人都帮他抢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但是黄昏已尽,在逐渐加深的黑暗中看东西是很困难的。所以片刻之前,在朦胧暮色中,他应该是坐在窗边沉思。

  沉思。

  沉思到没有发现天色渐暗,这种事情似乎和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朱正廷根本扯不上关系。

  尤长靖的心也很沉,他上前把那本PB合上,朱正廷才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到是尤长靖,虚虚的笑了一下又双目涣散的盯着虚空看。

  “朱朱,坤坤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很心疼,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我们旁观者总看的清楚,你有多在乎他,他就有多在乎你。”

  朱正廷转过头看尤长靖,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他身上。

  “你也在乎我。”

  尤长靖的手一顿,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蔡徐坤和朱正廷之间的结,可也只是摸到,却不晓得怎么解开。

  房间渐渐更暗了。朱正廷走到阳台上,尤长靖跟着他走过去。和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阵阵微风不知从何处起,撩过窗下的树叶发出一种类似亲密爱人交颈挽手喃喃细语的声音,朱正廷过去多么熟悉和喜爱这个时刻,喜爱这个阳台,他甚至被蔡徐坤用手臂垫着腰压在这里做过爱,可是今天,他站在这里,觉得肺甚至吸不动气。

  “长靖,你能帮我开个灯吗?”

  柔暖的光倏忽亮起来,朱正廷被激的眯了眯眼,他回头望向朝他走进的尤长靖。

  “我和蔡徐坤是爱人吗?”

  “怎么不是呢?”

  朱正廷低头摇了摇脑袋。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没等尤长靖说出什么劝慰的话,朱正廷弯下腰曲起腿,靠着墙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两臂之间,尤长靖以为他要哭,可是朱正廷低低的喘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说。

  “可我还是想见他。”

  这种骤然的,全面的,前途渺茫的离别使朱正廷无所适从,不断追忆那近如昨日却恍如隔世的音容笑貌而无法自拔。

  朱正廷觉得自己好像受不了了。

  他想见蔡徐坤,疯了一样的想见。

  

  你为我的生命,画上了最美的颜色。

  蔡徐坤没想到自己有本事订酒店,没想到自己有本事不和朱正廷联系,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勇气在伸手触的到朱正廷的地方往后退。

  不过事实和下场也很明显,离开有朱正廷的地方,蔡徐坤随便往哪一踏都掉进万丈悬崖,世界再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哪里也不适合他生存似的。

  拒绝了花路邀请的那阵子,调出的空档让他难得有点儿无所事事的感觉,只好在有限的,不会被人发现的空间里转悠,日复一日的沉浸在令人失望的回忆中。他和朱正廷虽然在一起不久,但美好的回忆绝对比伤心的多,毕竟朱正廷本来就是挂在他生命里的一道七色的彩虹。可是他坐上车,钻进大别墅,漫无目的地在无不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来回晃荡的时候,总想起不好的东西。

  他第一次和朱正廷上床,也是确定关系的那一晚,朱正廷那么开心,当时心里想的应该也是那个人吧。

  他恨自己现在忆起朱正廷高潮时的目光,都感受得到里面经年的温柔遣倦,根本不像看一个初定关系的男友,倒像是男孩儿一别经年后再见初恋,那是确确切切的激情,是时刻不离的心田的空虚被填满的餍足。

  他的感性希望时光倒流回自己不知情的时候,理性却想时间加快飞逝,朱正廷捅在他身上的这一刀,除了岁月,蔡徐坤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磨平。

  起初,朱正廷在他们两人之间提起无他存在的事情时,蔡徐坤还能放任自己天马行空,幻想朱正廷嘴里的人是自己,但这种想象的游戏当然是不可能持久的,甚至会加深伤口。于是他开始谋求改变,他克制自己的索取,将朱正廷放在极高的位置上推崇,他可悲的心存希望,觉得只要自己对朱正廷足够好,这份好就可以打动他,朱正廷迟早能明白,蔡徐坤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朱正廷幸福的人。

  因为是朱正廷造就了如今的蔡徐坤的。

  

  那时候他本着唱歌跳舞的愿望入行,却被公司拉去拍戏,望不见的未来看得见的行程,没有和音乐有关的东西。他的词曲纸写了一摞又一摞,然后精挑细选装订好给老板看,转眼就被扔进垃圾桶。

  然后,还要孤零零的捏着通知单,去进行时间不短的影视表演培养。

  是上戏呢,公司对他好好,可是他倒是宁愿待在练习室里跳舞,俯身倾耳以请,问声乐老师他的高音这次有没有跑调。再苦再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放弃,而今却突然迷茫了,如果这条路让他没有力量,他是否还要走呢?没有人相信什么音乐梦想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想当一个靠脸装傻赚钱的偶像,而不是一个艺人,一个歌手。

  但梦想即将坠落大海千钧一发之时,仙子般的人儿翩翩落到他身边,用极纯澈的眼睛看他,用好听的声音祝福他。

  “你以后一定会站上很大的舞台表演,然后有很多人听你唱歌。”

  后来很多次蔡徐坤思考自己对朱正廷是不是一见钟情,但终究觉得浅薄,偶然听到许先生的歌。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

  多年不减你深情

  江山如画又怎能比拟

  你送我的风景

  才知道那种感觉应该叫——惊鸿一面。

  

  可是朱正廷为人打架的消息传到耳朵里,他才知道自己来晚了,朱正廷心里,已经有人了吗?两个人甚至算不上熟悉,可是临走的时候,蔡徐坤还是巴巴的跑去找朱正廷,告诉他自己要走了,朱正廷又是刚跟别人打过架,他不过想伸手帮他抹掉唇边的血迹,都被朱正廷挡了,对了,洁癖,朱正廷好像有洁癖。

  可是洁癖温柔的他竟然为了一个人同别人连续打了两次架。

  油然而生的难过和嫉妒让蔡徐坤平生第一次不管别人的想法,绕过去用力捏紧了手指却轻柔抹掉他的血,他告诉朱正廷自己要走了,还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很多理由,用以说明他是多么的不想走却务必要走。

  甚至,他抱了一点儿想法,当初是朱正廷带自己认识这个学校的,如今他要走了,朱正廷会不会有一点儿不舍。

  你瞧,我全身上下,竟然只有离开可以勉强用来当威胁你有情绪的蹩脚借口。

  可是朱正廷冷静又从容,大哥哥似的说。

  “也是,你本来也不是来上学的。”

  “你是要上大舞台唱歌的人。”

  “加油呀。”

  

  朱正廷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就不能善意的骗骗我,流露出一点儿不舍吗?你为了那个人的愤怒和火热,就不能掰一点儿给我吗?

  可是我没有权利怪你,你已经给了我梦想的动力,我不该奢求你把自己也给我,那太贪心了。

  后来他全情投入训练,逼自己忘记朱正廷,他参加比赛,组合出道,几入炼化之境,他做好了以最大的勇气接受考验,使出浑身解数以经受各种不同种类,不同程度的煎熬。他甚至不玩手机,不上网,小小少年活成老干部模样,屏蔽外界消息,只冲梦想进发。

  甚至在公司一味偏离路线的时候,毅然决然决定解约,一个人抱着吉他在北京找了个孤单的小房子,然后再次报名选秀比赛。

  

  他自认已经成为无比坚强的人,从没想过自己的勇气、意志和坚韧会在某一件事情上顷刻崩塌,那是再见朱正廷的那一眼,突然,他就感觉自己无可自拔了。

  朱正廷,我真的贪心。

  

  拜乐华自来熟风气所赐,拜初舞台选C所赐,拜C位特权所赐,他和朱正廷的熟悉程度一路飙升到梦寐以求的高度。

  他扑腾扑腾收起所有的獠牙和利爪,掩起入骨的吞人入腹的焦灼,学着弟弟们的样子冲他撒娇,讨他欢心,以合适或者不合适的方式笼络他身边的人。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亦步亦趋的靠近他,俘获他。

  让他循序渐进的习惯自己的牵手、揽肩、拥抱,直至亲吻和上床。

  蔡徐坤觉得自己成功了,无论朱正廷以前爱过谁,为谁动过心,动过手,现在完完整整的朱正廷是属于他的,全身上下,无一不是。

  事实上他错的离谱,朱正廷早变了,他早就没有了洁癖,可以闹闹哄哄的和小孩儿们拉扯,可以探头过去用别人用过的筷子吃饭,那些他用上三十六计孙子兵法才能获得的亲密,别人只是皮一下就能获得,不变的是,还是喜欢唱那首歌。

  他可以确定朱正廷的练习生生涯里没有自己,可以确定朱正廷能明确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所以,朱正廷,你希望谁爱你?你心里,到底还有谁?

  

  但其实也可以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把他从你心里抹掉,可以等,可以——将就。

  然而你还是要分手,朱正廷,你还是要分手。

  你把我抛在顶峰和深渊的半山腰,把我遗弃在没有方向的日子里和没有未来的回忆里,冷漠无情的说。

  “蔡徐坤,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自己会拒绝,我以为自己甚至会骂出来,说朱正廷你就是个渣男,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我对你已经这么好了,你还是不要我了。

  可是他小瞧了蔡徐坤对朱正廷的爱,他想起有一部小说里的一句话。

  尽管一想到你的幸福里没有我就会很难过,可我还是希望你幸福,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希望你幸福。

  

  那朱正廷,训练和见面会要怎么办?我们还没解散呢。那是你推我上的舞台,是我揣了半生的梦想。可我做不到见你,我只是想到你,就连呼吸都会心痛,又怎么能唱歌跳舞呢?

  

  笃笃笃的敲门声蓦然响起,在此刻却好像午夜凶铃似的,蔡徐坤起身,猜想是不是经纪人催他叫孩子们集合,往后一抽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前。

  

  是Justin。

  

  “坤哥,我得找你谈谈。”

  

  另一边,范丞丞拎串儿一样把挽着朱正廷的尤长靖都拽到蔡徐坤隔壁的房间里,然后回身关门,深呼吸。

  一连串的动作利索的不像个艺人,倒像个特工。

  下一秒,他做的事情更特工了。

  桌子上的小黑皮箱一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个同样漆黑的小音箱。

  小音箱兹拉一声,传出一句再坐三人都无边熟悉的声音。

  “找我谈谈?谈什么?”

  朱正廷浑身一震,下意识瞥向白花花的对墙。

  范丞丞摆摆手:“别瞅了,我们研究过了,墙是隔音的。”然后指指桌子上的小音箱,“小鬼对播放设备极有研究,他说这套窃听装备,市公安局都在用,质量好着呢。”

  “这合理的吗?”

  管它合理不合理,音箱里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坤哥,你和正廷怎么回事儿?”

  

  五分钟后,黄明昊还在叽叽喳喳解释朱正廷练习生时期的事情,范丞丞和尤长靖却已经一个抱腿,一个搂腰,嘴里不助的劝着。

  “朱朱,冷静。”

  “正廷,哥,冷静。”

  “冷静个屁,蔡徐坤竟然怀疑我喜欢别人,我要把他头拧下来。”

  

  “叫他滚!”

  尤长靖表情失控的退出房间,正好看到刚刚说到了大别墅的蔡徐坤已经走到宿舍门口,那句“叫他滚”自然也清清楚楚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种场合之前也有,蔡徐坤会温温柔柔的小力扣朱正廷的门,然后柔声说。

  “贝贝,谁惹你生气啦?”

  可是现在,蔡徐坤低头给尤长靖比了个OK,然后侧身进去。

  “你让我滚我就滚,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噼里啪啦——

  尤长靖就着门缝看了一点惨状,隐约想起两个人热恋期也是这个样子,一向成熟稳重的队长拉着朱正廷撒娇耍赖,在团员面前和在朱正廷面前判若两人。

  预感情节很快会少儿不宜,尤长靖贴心的拉上了门,转身走了。

  

  “贝贝,你唱歌吧,你爱唱多少遍就唱多少遍。”

  “不唱,滚!”

  “那贝贝打游戏吗?我用丞丞的号带你。”

  “不打,滚!”

  “贝贝,哥哥,你别生小葵的气了,小葵很可怜的,你亲亲小葵吧。”

  “不亲,滚!”

  “朱正廷,这个可由不得你,这阵子我都憋死了。”

  “你活该,你——唔——”

  

两颗心相恋,会有多少年,你我依然,记得曾经的画面,时间的变迁,生命的斑斓,我会牵着你,走共同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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